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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鬼童除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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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文姍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
小扇子?這個稱呼好像有些熟悉。

對方是喊的這個名字嗎?

她的思緒瞬間飄回那溪澗檐下, 她用挑撥的語氣朝著赤鬼面具男子問了句:“餵,你怎麽都不用‘小扇子’來叫我了。”

那時,女斂男惘。一股名為試探的暗潮在其中湧動。

但此時卻來不及多想。鬼童正歪著腦袋站在不遠處, 眼中滿是玩弄的笑意。

“小鬼,”江宇有些焦急地朝著對方喊道,“趕緊把火焰熄滅了。”

鬼童笑盈盈地看過來, 裝作無辜的樣子說:“火?可是這些火又不是我放的,為什麽要讓我來滅。”

白文姍懶得跟他廢話, 朝著鬼童身後的女子喊去:“丁怡然, 別再畫了, 你起身看看周圍的模樣。”

但丁怡然就像是沈溺在畫稿世界之中,根本沒有聽到白文姍的吶喊。她趴在書桌上,整個人呈現出一副癲狂的樣子, 手中的畫筆轉動得飛快。

白文姍見對方絲毫沒有反應, 手中雷印再次凝了出來, 朝著面前的鬼童呼去。

不先把這鬼童給解決的話, 完全喚不醒丁怡然。

鬼童對於她的雷法已經多少有些了解,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原地,再次出現已經和眾人拉開了好幾米遠的距離。

“姐姐, 你怎麽還沒有死掉,”鬼童剛冒出身子就出言不遜,“這樣也好,還可以繼續陪我玩,有點意思。”

白文姍旋轉手印, 剛想再次凝出雷法, 卻被紀釋的手掌按了下來。

“我來吧。”紀釋擡步朝著鬼童所在的方位走去, 手中杵著禪杖, 在房間中發出清脆的銅鈴聲。“你想玩什麽?”

鬼童絲毫沒有察覺到他面前的赤足和尚有什麽不同。思索了片刻後說:“恩……那就來玩跳房子吧。”

對方話音落下,紀釋的腳下的場景瞬間開始變換。

從1208的房間變化為山頂斷崖。

白文姍眼前有些擔憂,她先前就是被鬼童用這種方式帶入地下房間的。對方應該是有著折疊空間的能力。

然而紀釋的腳步根本沒有停下。

他的腳下明明已經是萬丈深淵,但仍然是一步穩穩地踏在了虛空之上,繼續朝著鬼童邁來。

鬼童微微一楞,手中又是一揮。

從山頂斷崖又急速變化成呼嘯的浪潮海岸。

紀釋沒有停頓,一步踏在浪湧上,繼續拉近與對方的距離。

鬼童眼中布滿了興奮,這麽久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有人能在變換的空間中如履平地。

他嘴中發出尖銳的笑聲,顫抖地擡起手,場景開始無數次發生著變化。驟息之間,空間飛速跳動。

可不管是鋼筋樓宇、巷尾街頭,還是滔天火海、荒漠黃沙。

紀釋的步子像是能踏碎虛空,絲毫不能阻攔半分,直至步到鬼童面前。

“跳房子……好玩嗎?”紀釋口中的話語聽不出什麽情感。

鬼童身體劇烈地抖動,眼中最終從原先的興奮、激動變為了恐懼。看著眼前面色如霜的赤足和尚,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壓迫感。

那是完全由力量差距而帶來的壓迫感。

在對方面前,他此刻猶如一個真正在大人面前班門弄斧的孩童。

他小看了對方,這種碾壓到全身汗毛豎立的壓迫感甚至只在“那位大人”身上出現過。

這赤足和尚到底是誰,鬼童不知道。但他清楚,對方絕對不是他能對付的角色。

這柏雲大樓裏的所有人明明都只是自己的玩物,他只需要捏捏手指就能取人性命,上千人的生死存亡全在他的一念之間。

但卻遇上了這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赤足和尚。

“好……好玩。”鬼童萌生退意,眼角朝著後方的墻體瞥了一眼,只需要半秒時間,他就可以遁入其中。

鬼童開始後悔了。

後悔自己玩心大,非要拉扯著這柏雲大樓陪他玩游戲。後悔沒有早點完成“那位大人”交給自己的任務。

如果任務失敗了的話,等待著他的將會是……

鬼童眼中交雜著恐慌和悔意,但比起這樣,逃生的欲.望更加強烈。

鬼童很狡猾,他拉扯著抖動的嘴唇,朝著紀釋說:“大哥哥,再陪我玩一次好不好。”

說完就化為一團黑影,發瘋似的朝著身後的墻體遁去。

他的速度很快,快到甚至連白文姍的眼睛都只捕捉到些許殘影。

但紀釋像是早有預料般出手,一禪杖將對方“釘”在墻壁上,任由怎麽掙紮都無動於衷。

鬼童驚懼不已,那禪杖滾燙無比,在他身上灼燒出一陣青煙。平日裏暢通無阻的墻體此時卻怎樣也遁不進去。

紀釋來到他的身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。

“除穢,生於懼。性頑劣、恃強淩弱,通常棲生於大鱷身側,食其殘羹折籮茍活。附其生人之上,可掩人耳目、以偽亂真。”

鬼童除穢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從容,在禪杖之下猶如一個任人刀俎的魚肉。“大哥哥……我錯了,我不該來這裏作惡,你放過我吧。”

對方的模樣完全偽裝成一個受人欺淩了小孩,如果不是白文姍剛才差點被對方用黑焰燒死,都險些信了。

紀釋並沒有因為對方的模樣而動容,身側的涅槃經開始浮現。

鬼童除穢似乎對那薄如蟬翼的涅槃經很是恐懼,在經文的吟唱下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聲。“不要殺我!你不想知道是誰讓我來的嗎?你把這經文停下,我全都告訴你。”

紀釋當然知道是有人派他來的,除穢雖然生性頑劣,但一般很少出沒在人群聚集之地。他出現在這裏,恐怕別有用意。

但不需要對方親口述說,紀釋自然也有別的法子知曉藏在幕後的人。

白文姍瞧見大勢已定,急忙跑到丁怡然的身旁,晃動著她的肩膀。“丁怡然?小丁?”

對方如著了魔般絲毫沒有任何反應,手中的畫筆幾乎要完成整個畫作。

那是一副完完整整的煉獄,屬於柏雲大樓的煉獄。

席卷而來的黑焰快要將整棟大樓淹沒,升騰而起的焰火將樓板烤得嗞嗞作響。

不能再等下去了。

白文姍一把將對方的畫稿搶了過來,擡手就從中撕開。一聲清脆的紙張撕裂聲終於喚醒了丁怡然。

滔天的黑焰隨著撕裂的畫稿,像是失去了燃燒的源頭,急遽在柏雲大樓中褪去。沒一會兒工夫就熄滅得徹徹底底。

“你在做什麽啊?!”丁怡然發現自己的畫稿被白文姍撕了個稀碎,眼中爆發出強烈的怒火。

白文姍看了她一眼說:“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?大樓已經被黑焰侵蝕成什麽樣了,你知道嗎?”

“不可能,這都是假的,只是畫而已。”丁怡然擡頭環視了一眼被黑焰灼燒的痕跡斑斑的墻體和樓道,微微楞神。

她走到窗戶邊朝著下方望去,發現柏雲大樓的居民們都逃了出去,頓時松了口氣。

可見到樓下的人群無一不看向她所在的樓層,所有人都朝著她家的窗戶指指點點時,丁怡然像是被喚起什麽不好的回憶。

她一把推開身邊的白文姍,蜷縮在墻角口中喊著:“不用你管,他們都是壞人,死了才好。”

白文姍拉起對方:“什麽叫死了才好,那可是活生生的人。你好好聽聽他們在說什麽。”

“我不聽……我不聽……”丁怡然搖著腦袋,眼淚和鼻涕混雜在一起。她用手掌蓋著耳朵,不願再聽到外界任何的聲響。

“我就不該活下來,我要是也死在那餘震中就好了,”丁怡然有些魔怔,“只要我死了,應該所有人就開心了。”

她想到鬼童所說的,她就是一根紮在柏雲大樓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,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人們地震所造成的慘痛。

既然刺得這麽深,要不然還是拔了算了。

丁怡然眼睛朝著窗臺外瞥了一眼,她在想要是一躍而下的話,是不是就解脫了。就再也聽不到眾人的非議、看不到有色的目光了。

死了,是不是就真的安靜了。

也就能給因為救她而身亡的消防司員償命了。

丁怡然朝著窗臺處挪動了一步。

感受著呼嘯而來的晚風,吹動著被汗水浸濕的發絲,感覺有些舒服。

她不動聲色地將身子面向窗外,指尖顫抖地握成一個拳頭。

然而,還沒等她邁上步子。白文姍一個巴掌精準地落在了丁怡然的左臉上。“丁怡然!你該醒醒了。”

她渾濁的精神狀態被對方扇得清醒了幾分,眼眶紅潤地瞪著白文姍。

白文姍在對方的註視下按下了存在手機裏的錄音播放鍵。

那是先前聚集在樓下居民討論的聲音,白文姍將議論聲錄了下來。

“那麽多人全死了,就丁怡然一個人活了下來。”

丁怡然聽見這句話,覺得有些耳熟。不正是先前在大樓下聚集的叔伯大娘討論的話語嗎?

她下意識地就想要捂住耳朵,但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眼皮一跳。

“那是福氣。能在那麽慘烈的地震下活下來,就是一種福氣。只是父母全都在那場災害中走了,也不知道她一個小女孩能不能過活得下去。”

“我們能幫的就盡量幫吧,老丁要是知道他女兒現在門都不出、學也不上,不知道有多心疼。”

叔伯聽聞開口道:“我上周聯系了心理咨詢所的彭醫生,他也同意了下周一前來上門診斷。”

“那可得花不少錢吧,”大娘庚即翻開自己的衣服內包,“這錢我來出吧。”

“哎呀不用,你家也在那場地震中損失慘重。錢的事你們不用操心,我以前和老丁關系好,實在不忍心看著丁怡然這樣低沈下去,我來解決就是。”

大娘聽聞立馬就不高興了:“那可不行,這可不是筆小數目,怎麽能讓你家全部出。明明以前就說好的,小丁由我們柏雲小區的街坊鄰居一起照料,大家說是不是啊?”

“對啊。”“我們每家出一點,湊一湊就是了。”“沒錯,都是為了小丁好,老李你就別堅持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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